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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胶囊-电子书下载

小说文学 热爱 读书 2年前 (2022-06-26) 1107次浏览 已收录 0个评论 扫描二维码

简介

展览可以成为小说,在现实空间创设虚构的情境;小说亦可以成为纸上的展览,将虚构成分织入真实的生活。
如同为一个浩瀚繁杂的博物馆收集物品,btr在他的小说中观看,想象,游荡,又总在那些顿悟的时刻,轻盈狡黠地滑向另一个空间。艺术介入人与世界之间,19篇故事犹如19个虚实映照的镜厅,19段虚实互涉的旅行,为我们时代的都市生活保存下充满迷思的奇妙胶囊。 . 来自2060年的历史学家穿越回2021年的上海,看到头顶几片云正默默变幻成单词,单词聚集成一个句子:“你不会害怕黑夜的惊骇。”那些云很快变成一场小阵雨,降落在安福路寂静的弄堂里。
“转眼成空,我们便如飞而去。”

作者介绍

btr,生活在上海的作家、译者、创作者和当代艺术评论人。
出版有《上海:城市生活笔记》(2003)、《迷走·神经》(2013)、《迷你》(2016)、《意思意思》(2017)等。
译有保罗·奥斯特《孤独及其所创造的》(2009)、萨奇《残酷极简思维》(2013)、保罗·奥斯特《冬日笔记》(2016)、阿巴斯·基阿鲁斯达米《樱桃的滋味:阿巴斯谈电影》(2017)、扎克·罗克《故事博物馆》(2021)、托比·瑞德尔《没有人拥有月亮》(2021)等。
曾担任大声展文学单元(北京,2012)及朱浩摄影展《就像电影一样》(10 Corso Como,2016)策展人。个展包括《意思意思》(新空间,2017)、《21.4平方米的朝圣之旅》(衡山和集,2019)。参与群展《公|园》(多伦现代美术馆,2020)、《彼/此》(X-Space,2021)等。
关于城市生活、文学、电影及当代艺术的评论及写作散见于《小说界》、歌德学院在线杂志、《Artforum中文网》、《艺术界》等。
2014年创办微信公众号“意思意思”(Petite_Mort)。

部分摘录:
Side A Y惊醒时以为自己睡了很久,然而机场快线才刚刚驶离九龙站。他看了眼双层车窗玻璃映射出的两个恍惚的自己,抽出一张纸巾擦去嘴角淌出的口水。他机械地、本能地打开手提电脑,继续敲打那篇尚未完成的代笔作文。
“未来的媒体趋势可以归纳为六个T。”他写道。
他还没有想好究竟是哪六个T,但他知道老板们都喜欢六个T之类的东西。“1. Teppanyaki(铁板烧),”大概是饿了,Y不由自主地随手打出一行字,再努力自圆其说,“21世纪的新闻像铁板烧一样热气腾腾,但技术含量其实不高,主要依靠材料本身的质量。”
“2. Tactile(可触的):以触屏为主要媒介。”他很快想出了第二个。
“3. Teeming(暴雨如注的):充满海量资讯。”Y觉得再写什么Teamwork(团队协作)实在既陈词滥调又讽刺,因为现在他所谓的团队只剩下了他一个。——三位同事在去年报社结构重组时被重组掉了,剩下的两个,一个辞职一个生了抑郁症。如今办公室里只剩下一位实习生每天六点像发射火箭一样准点发送微信公号。
“4. Tomography(断层扫描术):像断层扫描一样,通过任何可穿透的波,对物体进行分段成像。”加入一两个深奥的科学词语作为隐喻是必须的,Y谙熟这类技巧。
“5. Tracking(跟踪):未来的媒体做不到第一眼就真相大白,需要不断跟踪调查。”
轰鸣的雷声打断了Y的思路。虽然只是下午四点,窗外的天色已像夜晚。远处闪电不断,如同一次次接踵而来的顿悟。Y打开手机,发现列车正行在青马大桥上。手机地图上的蓝色圆点平滑地移动着。
雨越来越大。雨点在飞驰的列车车窗上划出近乎水平的线条。只要保持一定速度,便足以抵抗重力;正是这些线条的斜率使速度变得可见。Y用手机拍了起来。所谓媒体,就应该展示这些线条吧,他思忖道。
到了赤鱲角香港国际机场站。两边车门同时打开,人群像新年烟花一样从车厢里喷涌而出。Y左转下车,来到一号客运大楼。他已在中环预办登机手续并托运了行李,现在仅随身背着一只也可以拎的电脑包。他迈开大步,步履轻快地朝“离港”口走去。他看了看手机(离预定的登机时间还有足足一个小时),又望了一眼显示屏(KA872航班登机口:待定),他像驾驶F1赛车般灵巧地穿过人流有些密集的出发大堂(无印良品门口的短发女人有点面熟),抵达了安检口(一位中年男子端着相机站在脚凳上,旁侧的少女们举着不知写了什么的标语牌安静地等候着谁)。像进入一个已经启动的程序,他带着某种游戏感(表演性)继续执行这套仪式:把瓶里的水转移到肚子里;走七段方向完全相反的折线;把藏青色小本子递给坐在半透明方块里的机器人并在它注视你时回以“我也是机器人”的眼神;脱下外套;把背包里的电脑、充电宝和裤袋里的手机平放在塑料筐里,并孤身(Y一直在构思一篇名为《离开电子产品的孤独》的论文,因此他敏感地觉察到这段即使只有几秒钟的分离)穿过一扇人类经过时会鸣叫的门;在黑色传送带的尽头与电脑、充电宝、手机重逢(短暂分离后的重逢,即使完全在意料之中,也在意识深处埋下“可能再次分离”的不安的种子)。最后,踏进候机楼。
踏进一个悬空的微缩世界。人们在其中进食、购物、排泄、等待。尤其是等待。理论上,他们已经离开了出发地(有通行证上的章为证),却还没有开始朝向各自目的地的旅程。他们既在也不在赤鱲角上:原先的赤鱲角村已经迁移至东涌,此地独有的卢文氏树蛙也搬去了南丫岛栖息。如今作为香港国际机场而存在的赤鱲角更像一个虚构的地方,或按照法国人类学家马克·欧杰的说法,一个“非地方”(non-place)。“如果地方的定义是归属感,包含人际关系且拥有历史性,那么一个不具归属感,没有人际关系亦非历史性的空间,便可以定义为‘非地方’。”马克·欧杰写道。在他看来,带来“超载”性的“旅人的空间”已不限于机场,而是当代日常生活的常态。
Y一边在大家乐摊位前排队一边思考着这些读过的深奥理论,但他很快用幽默感替代了枯燥的理论。“吃腊角”——他将想象的字幕叠加到现实图景上(“鱲”字按普通话应读[lie],但在粤语里读[laap])。他本想点H1香浓咖喱牛腩饭,但当柜台前的阿姨问他“食咩呀”时,却报出了B3叉烧油鸡饭。这是他抵抗“选择的幻觉”的方法。在Y看来,无论H1还是B3都可以证明赤鱲角机场最大的好处:可以平价吃到具有一定水准的餐食(哪怕只提供一次性餐具)。
叉烧肥瘦相宜,油鸡香浓入味,右手一筷接一筷,左手刷动着手机屏幕。一个坏消息——Y后来认定的一连串坏消息中的第一个——在某次刷新中诞生了。这是社交媒体时代新闻诞生的标准姿势。“香港天文台发出红色暴雨警告,雷暴警告同时亦生效,有效时间为下午5时15分起。香港广泛地区已录得或预料会有每小时雨量超过50毫米的大雨,且雨势可能持续。有需要外出的人士应小心考虑天气及道路的情况及注意安全措施。”
在香港机场候机楼聚集着免税店和餐厅的全然封闭的三角形区域里很难看清外面的天色。需要走到从20/21号登机口起一路向前延展的Y型登机区域,才能透过巨大的落地玻璃窗看见停机坪、跑道、远处的大屿山和海。Y快步朝那个区域走去,顺道瞥见了巨大的显示屏上一整列红色的“DELAY”(延误)字样。虽然登机时间与所有其他航班一样待定,但KA872的登机口信息此时已经显示了出来(511号)。几乎在看见“511”三个数字的同一时刻,Y凝固一般停下了脚步——他发现:就在大显示屏右侧后方,星巴克绿色招牌的字母“B”上,停着一只白色的鸽子。
Y本能地朝鸽子方向迈动了几步,他感觉鸽子也在看他。一种俯视的甚至略带轻蔑的眼神。机场里怎么可能有鸽子呢?Y记得读过一篇文章,文中科普了飞鸟,乃至任何动物对机场可能造成的安全隐患。他还清晰记得文中提及美国有个机场里闯进一只鹅,结果被吸入发动机造成整个发动机报废的故事。机场一般都有专门的驱鸟队,把鸟类赶出同样致力于飞翔的沉重的庞然大物们占据的区域。然而在这里,在赤鱲角机场的候机楼里,竟有一只鸽子。
Y本该更快地掏出手机,拍下这不可思议的一幕。拍下这位意外的闯入者,作为证据。就像拍下其他任何令人惊奇的事物一样。他本该将“机场里是否可能有一只鸽子”的思考暂且搁置,甚至不必靠得那样近,以确认他原本已经看清的东西。他本可以在向机场工作人员报告那只鸽子时出示照片,以证明这一切并非自己的幻觉。然而现在,他只能面对着一张表情介于“你是不是疯了”和“WTF”之间的脸,默默擦去这位彬彬有礼的工作人员自信地发出“Impossible”的爆破音时不慎喷在他右臂上的口水。
Y不甘心。他走回星巴克,但白鸽全无踪影。他侦探似的低头搜寻:连一根鸽毛也没有。排队买咖啡的队伍很长,但他还是决定站到队尾。他打算问问店员是不是在这儿看见过一只白鸽,但他不想直截了当地跑过去问(太过突兀),而是打算在点单之后(通常会有的社交时段里)貌似漫不经心地探查一番。毕竟,消费是在这地方迅速构建人际关系(且不论多快就会过期)的最快、最自然、最有效的方法。于是,在点了杯大杯本日咖啡后,Y用看来随意的聊天式的口吻(也就是店员用来问“要不要搭配一个巧克力麦芬”的口吻)用英文问道:“对了,刚才你有没有在这儿看见一只鸽子?”店员没有像Y预料的那样露出意外的表情,相反,他的回答倒出乎Y的意料。“Not my pigeon。”他用《2001太空漫游》里计算机HAL9000的语调说道。随后,目光像光标一样朝后迅速跳过一格,如提示符般激活了Y身后一直在默默刷手机(21世纪的爱因斯坦由此发现了相对论)的顾客。
词语真是让人迷惑,语言可能是一切误解的起源,Y想(他曾经写过一篇名为《光是光就让人很头疼了》的文章,详细分析了“上帝说,要有光,于是就有了光”这段话背后蕴藏的悖论。在空虚混沌、渊面黑暗的世纪之始,上帝怎么知道后来出现的那种他确信是“光”的东西就是他此前所说“要有”时的那种“光”呢?他要么不知道,要么“光”是早就有了的、早就被一个叫“光”的词指着了的。后来这篇文章收录在一本名叫《不光是光让人头疼》的杂文集里,报社老板最初把他招进来,或许就是看中了他不怕头疼在词语的迷宫里如堂吉诃德般战斗的乐观主义精神,相信他每周代笔的专栏文章一定能够为他的成功企业家形象增添些许文化的灵光)。Y拿着热烫的纸杯,坐到落地玻璃窗前此刻唯一还空着的小桌子前。他还没有来得及进一步思考咖啡店员那三个简洁却意味深长的单词(“Not my pigeon”事实上是一个双关语:可以按字面意义理解为“不是我的鸽子”,暗示店员可能看见过那只鸽子,但鸽子不是他的;这也是一个非常老派的英文俗语,意思是“不是我的责任”或者“我可管不着”,暗指他正忙于工作,不想理会职责范围之外的事。无论做何解释,都仍然没能回答那个最表层、最字面的问题,即那只鸽子是否真的出现过、是否真的存在。如果说词语让人迷惑的话,双关语简直就是双倍的迷惑啊,Y后来这么想),裤袋里的手机就振动了起来。振动迅速在他脑海里激活了两种可能性;而这一次,两种都成了现实。其一是实习生发来的微信催稿通知。离六点火箭发射升空时间只有17分钟了,代笔的专栏文章却还无影踪。其二是香港天文台更新的预警通知,暴雨红色警报已升至黑色,“香港广泛地区已录得或预料会有每小时雨量超过70毫米的豪雨,且雨势可能持续”。Y觉得任何可以量化的东西(比如暴雨警报里的降雨量)都教人心安,哪怕这意味着航班起飞仍遥遥无期。也好,他打开手提电脑:只差最后一个T了。
“6. TMD。”Y的脸上泛出坏笑。“(Truly, Madly, Deeply。真诚地、疯狂地、深刻地。)未来受欢迎的媒体必定是既真诚又疯狂又深刻。还充满了其他可能。TMD也可以是:Theoretical Maximum Density(具有最高的密度)、Transport de Matières Dangereuses(转移危险材料)、Too Much Drama(充满戏剧性)、The Merciless Dead(像这支英国重金属乐队一样有力)、Tagged Material Detector (标签材料侦查器)……”你够了。只剩7分钟了。Y按下“保存文档”的图标(Y惊讶于这个保存图标竟然是3.5英寸软盘的样子,简直可以入选“大英博物馆100件文物中的世界史”了),用AirDrop扔到自己的手机上,用微信打开,搜索“本哑名”(那位实习生的ID)。“Send to:本哑名,[File]未来媒体的七个特征.docx”,按下发送按钮。正好5:56 PM。
然而文件始终显示“发送中”。就像《黑客帝国》里射出子弹的刹那(或者麦兜动画片里那座只有一根指针、一千年才转360度的慢钟),时间开始以一种更细微的方式划分。当然也可能是网络出了错,Y将思维从哲学面向导回现实层面。他确认手机的网络连接正常(已连接到机场Wi-Fi),但试图打开网页时却总显示“404 Not Found”。他在地址栏里更换了好几个网页,无一例外无法打开。应该是机场网络与外界通信出了问题,Y想,可能是因为暴雨?他试着断开Wi-Fi,用4G数据连接,同样什么都打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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