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
在心智成熟的道路上,我们每个人都会遇到绕不开的“人生五大问题”:婚姻和家庭,友谊和幸福,生命和死亡,道德和艺术,经济和政治。
我们今天碰到的问题,那些伟大的智者也曾遇到过。幸运的是他们找到了答案,并且启发影响了无数人,法国作家莫洛亚就是其中的杰出代表。本书是他的传世之作,堪称一部人生指南式的经典心灵读物。全书透彻解读如何成就美满的爱情与婚姻,如何让孩子在爱和自由中长大,如何赢得真正的朋友,商业如何影响我们的生活,如何才能获得幸福。
翻开本书,带你一次性认清人生的五大问题,放下不必要的烦恼,找到一条属于你自己的幸福之路。
作者介绍
[法]安德烈·莫洛亚(André Maurois,1885—1967)
与茨威格、特罗亚并称为“世界三大传记作家”。
原名爱弥尔·黑尔佐,出生于法国小城埃尔伯夫,17岁考取哲学学士学位。
29岁,莫洛亚在一战中应征服役,后将其所见所闻写成《布朗勃尔上校的沉默》,一举成名。
38岁出版传记作品《雪莱传》,43岁出版《传记面面观》,成为西方写出现代传记理论专著的学者。
49岁,出版《人生五大问题》,傅雷于次年翻译成中文,影响无数读者。
53岁,当选为法兰西学院终身院士。
54岁,二战战火烧向法国,莫洛亚投笔从戎为国奔走,直到61岁才回到祖国。
1965年法国国庆日,戴高乐总统授予80岁的莫洛亚荣誉团一等勋章,表彰其一生在文化艺术方面的贡献。
1967年,莫洛亚逝于塞纳河畔纳伊,享年82岁。
部分摘录:
两性之间的差异是天然的
共同生活的困难常使配偶感到极度的惊异,主要原因是两性之间在思想上在生活方式上天然是冲突的。
在我们这时代,大家太容易漠视这些根本的异点。女子差不多和男子作同样的研究;她们执行男人的职业,往往成绩很好;在许多国家中,她们也有选举权,这是很公道的。
这种男女间的平等,虽然发生极好的效果,可是男人们不应当因之忘记女人终究是女人。
孔德注26对于女性所下的定义,说她是感情的动物,男子则是行动的动物。在此我们当明白,对于女子,“思想与肉体的关联比较密切得多”。女人的思想远不及男人的抽象。
男人爱构造种种制度,想象实际所没有的世界,在思想上改造世界,有机会时还想于行动上实行。女子在行动方面的天赋便远逊了,因为她们有意识地或无意识地潜心于她的主要任务,先是爱情,继而是母性。女人是更保守,更受种族天性的感应。男子有如寄生虫,有如黄蜂,因为他没有多大的任务,却有相当的余力,故发明了文明、艺术,与战争。
男人心绪的转变,是随着他对外事业之成败而定的。女人心绪的转变,却是和生理的动作关联着的。浑浑噩噩的青年男子,则其心绪的变化,常有荒诞、怪异、支离、拗执的神气;巴尔扎克尝言,年轻的丈夫令人想到沐猴而冠的样子。
女人亦不懂得行动对于男子的需要。男子真正的机能是动,是狩猎,是建造,做工程师、泥水匠、战士。在婚后最初几星期中,因为他动了爱情,故很愿相信爱情将充塞他整个的生命。他不愿承认他自己固有的烦闷。烦闷来时,他寻求原因。他怨自己娶了一个病人般的妻子,整天躺着,不知自己究竟愿望什么。可是女人也在为了这个新伴侣的骚动而感到痛苦。
年轻的男子,烦躁地走进一家旅馆:这便是蜜月旅行的定型了。我很知道,在大半情形中,这些冲突是并不严重的,加以少许情感的调剂,很快便会平复。但这还得心目中时常存着挽救这结合的意志,不断地互相更新盟誓才行。
因为什么也消灭不了性格上的深切的歧异,即是最长久最美满的婚姻也不可能。这些异点可被接受,甚至可被爱,但始终存在。
男子只要没有什么外界的阻难可以征服时便烦闷。女人只要不爱了或不被爱了时便烦闷。男人是发明家,他倘能用一架机器把宇宙改变了便幸福。女人是保守者,她倘能在家里安安静静做些古老的简单的工作便幸福。即是现在,在数千万的农家,在把机器一会儿拆一会儿装的男人旁边,还有女人织着绒线,摇着婴孩睡觉。
阿兰注27很正确地注意到,男子所造的一切都带着外界需要的标识,他造的屋顶,其形式是与雨雪有关的;阳台是与太阳有关的;舟车的弧线是由风与浪促成的。女子的一切作业则带着与人体有关的唯一的标识,靠枕预备人身凭倚,镜子反映人形。这些都是两种思想性质的简单明了的标记。
男人发明主义与理论,他是数学家、哲学家、玄学家。女子则完全沉浸于现实中,她若对于抽象的主义感到兴趣,亦只是为了爱情(如果那主义即是她所喜欢的男人的主义),或是为了绝望之故(如果她被所爱的男子冷淡)。
即以斯塔尔夫人注28而论,一个女哲学家,简直是绝了女人的爱情之路。最纯粹的女性的会话,全由种种故事、性格的分析,对于旁人的议论,以及一切实际的枝节组成的。最纯粹的男性的会话却逃避事实,追求思想。
一个纯粹的男子,最需要一个纯粹的女子去补充他,不论这女子是他的妻,是他的情妇,或是他的女友。因了她,他才能和种族这深切的观念保持恒久的接触。
男人的思想是飞腾的。它会发现无垠的天际,但是空无实质的。它把“辞句的草杆当作事实的谷子”。女人的思想老是脚踏实地的:它每天早上都是走的同样的路,即是女人有时答应和丈夫一起到空中去绕个圈子,她也要带一本小说,以便在高处也可找到人类、情操,和多少温情。
女子的不爱抽象观念,即是使她不涉政治的理由么?我以为若果女人参与政治而把其中的抽象思想加以驱除时,倒是为男子尽了大力呢。实用的政治,与治家之道相去不远:至于有主义的政治却是那么空洞、模糊、危险。
为何要把这两种政治混为一谈呢?女人之于政治,完全看作乐观的问题与卫生问题。男人们即是对于卫生问题也要把它弄成系统问题、自尊自傲问题。这是胜过女人之处么?最优秀的男子忠于思想;最优秀的女子忠于家庭。如果为了政党的过失以致生活程度高涨,发生战争的危险时,男人将护卫他的党派;女人将保障和平与家庭,即是因此而改易党派亦所不惜。
但在这个时代,在女子毫不费力地和男子作同样的研究,且在会考中很易战败男子的时代,为何还要讲什么男性精神女性精神呢?我们已不是写下面这些句子的世纪了:“人家把一个博学的女子看作一件美丽的古董,是书房里的陈设,可毫无用处。”
当一个住院女医生和她的丈夫——亦是医生——谈话时,还有什么精神上的不同?只在于一个是男性一个是女性啊!一个少女,充其量,能够分任一个青年男子的灵智生活。
处女们是爱研究斗争的。恋爱之前的瓦尔基丽注29是百屈不挠的。然而和齐格弗里德注30相爱以后的瓦尔基丽呢?她是无抵抗的了,变过了。一个现代的瓦尔基丽,医科大学的一个女生,和我说:“我的男同学们,即在心中怀着爱情方面的悲苦时,仍能去诊治病人,和平常一样。但是我,如果我太不幸了的时候,我只能躺在床上哭。”
女人只有生活于感情世界中才会幸福。故科学教她们懂得纪律亦是有益的。阿兰有言:“人类的问题,在于使神秘与科学得以调和,婚姻亦是如此。”
女子能够主持大企业,其中颇有些主持得很好,但这并不是使女子感到幸福的任务。有一个在这种事业上获得极大的成功的女子对人说:“你知道我老是寻访的是什么?是一个能承担我全部事业的男人,而我,我将帮助他。啊!对于一个我所爱的领袖,我将是一个何等样的助手!……”的确,我们应当承认她们是助手而不是开辟天地的创造者。人家可以举出乔治·桑注31、勃朗特姊妹注32、艾略特注33、诺阿叶夫人注34、曼斯菲尔德注35……以及生存在世的若干天才女作家。固然不错,但你得想想女子的总数,不要以为我是想减低她们的价值。我只是把她们安放在应该安放的位置上。她们和现实的接触,比男人更直接,但要和顽强的素材对抗,奋斗——除了少数例外——却并非她们的胜长。艺术与技巧,是男性过剩的精力的自然发泄。女人的真正的创造却是孩子。
那些没有孩子的女子呢?但在一切伟大的恋爱中间都有母性存在。轻佻的女人固然不知道母性这一回事,可是她们亦从未恋爱过。真正的女性爱慕男性的“力”,因为她们稔知强有力的男子的弱点。她们爱护男人的程度,和她受到爱护的程度相等。我们都知道,有些女人,对于她所选择的所改造的男子,用一种带着妒意的温柔制服他们。那些不得不充作男人角色的女子,其实还是保持着女性的立场。
英后维多利亚(Queen Victoria)并非一个伟大的君王,而是一个化装了的伟大的王后。迪斯雷利(Disraëli)和罗斯贝里(Rosebery)固然是她的大臣,但一部分是她的崇拜者,一部分是她的孩子。她想着国事有如想着家事,想着欧洲的冲突有如想着家庭的口角。“你知道么?”她和罗斯贝里说,“因为是一个军人的女儿,我对于军队永远怀有某种情操?”又向德皇说:“一个孙儿写给祖母的信,应当用这种口气么?”注36
我是说两性之中一性较优么?绝对不是。我相信若是一个社会缺少了女人的影响,定会堕入抽象,堕入组织的疯狂,随后是需要专制的现象,因为既没有一种组织是真的,势必至以武力行专制了,至少在一时期内要如此。这种例子,多至不胜枚举。
纯粹男性的文明,如希腊文明,终于在政治、玄学、虚荣方面崩溃了。唯有女子才能把爱谈主义的黄蜂——男子,引回到蜂房里,那是简单而实在的世界。没有两性的合作,决没有真正的文明。但两性之间没有对于异点的互相接受,对于不同的天性的互相尊重,也便没有真正的两性合作。
现代小说家和心理分析家最常犯的错误之一,是过分重视性生活及此种生活所产生的情操。在法国如在英国一样,近三十年来的文学,除了少数的例外,是大都市文学,是轻易获得的繁荣的文学,是更适合于女人的文学。
在这种文学中,男人忘记了他的两大任务之一,即和别的男子共同奋斗,创造世界,“不是为你们的世界,亲爱的女人”,而是一个本身便美妙非凡的世界,男人会感到可以为这世界而牺牲一切,牺牲他的爱情,甚至他的生命。
女子的天性,倾向着性爱与母爱;男子的天性,专注于外界。两者之间固存着无可避免的冲突,但解决之道亦殊不少。
第一,是创造者的男子的自私的统治。劳伦斯注37曾言:“唤醒男子的最高感应的,决不是女子。而是男子的孤寂如宗教家般的灵魂,使他超脱了女人,把他引向崇高的活动……耶稣说:‘女人,你我之间有何共同之处?’凡男子觉得他的灵魂启示他何种使命何种事业的时候,便应和他的妻子或母亲说着同样的话。”
凡一切反抗家庭专制的男子,行动者或艺术家,便可以上述的情操加以解释或原恕。
托尔斯泰甚至逃出家庭;他的逃避只是可怜的举动,因为在这番勇敢的行为之后,不久便老病以死;但在精神上,托尔斯泰早已逃出了他的家庭;在他的主义和生活方式所强制他的日常习惯之间,冲突是无法解救的。画家高更注38抛弃了妻儿财产,独个子到塔希提岛(Tahiti)上过活,终于回复了他的本来。
但托尔斯泰或高更的逃避是一种弱点的表现。真正坚强的创造者会强制他的爱人或家庭尊重他的创造。
在歌德家中,没有一个女人曾统治过。每逢一个女子似乎有转变他真正任务的倾向时,歌德便把她变成固定的造像。他把她或是写成小说或是咏为诗歌,此后,便离开她了。
当环境使一个男子必须在爱情与事业(或义务)之间选择其一的时候,女人即感到痛苦,有时她亦不免抗拒。我们都稔悉那些当水手或士兵的夫妇,他们往往为了情操而把前程牺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