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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瘾:美国阿片类药物泛滥的真相-电子书下载

人文社科 热爱 读书 2年前 (2022-06-23) 1263次浏览 已收录 0个评论 扫描二维码

简介

医生开的处方,怎么会跟海洛因和死人扯上关系呢?
接受了最好的戒毒治疗怎么还戒不掉呢?
止痛药依赖怎么会让海洛因趁机进入主流社会?
橄榄球运动怎么成了通往阿片类药物成瘾的大门?
这一次,瘾君子几乎都是白人!
死于药物过量的人多过死于车祸的人!
服用止痛药在现代社会是家常便饭。对于非致瘾性止痛药的研究,美国药物依赖问题委员会1928年一成立便视为己任。然而,有医生认为“患者很少成瘾”,此言1980年代初经权威的《新英格兰医学杂志》发表,令医药界兴奋不已。
1996年,普渡制药推出新型止痛药奥施康定。公司开展大规模营销,不仅大做广告,还招募大量销售人员对医生采取盯人战术,送礼、支付度假费用,还出资赞助医学研讨会。而1999年疼痛被医疗认证机构定为第五大生命体征,以及官方报告称疼痛没有得到充分治疗,更是推波助澜。于是,处方开具无度,造成患者的药物依赖。
奥施康定效果神奇且有不同剂型,价格却过高,一些成瘾者便利用医保以及各州的法律差异获取药物,以贩养服,或者干脆改用毒品。
同期,怀着发财梦的墨西哥年轻人带着廉价且后劲大的黑焦油海洛因源源不断地涌入,他们以加州等地的拉美人社区为基地,以白人富人为目标,建立起隐蔽而强大的零售网,使得买毒品可以像点外卖一样方便。
就这样,毒品经由止痛药开辟的途径进入美国主流社会,这一次,瘾君子几乎都是白人。2000年、2006年,美国缉毒署两次开展行动打击黑焦油海洛因,但死于药物过量的人数仍然居高不下,甚至超过了车祸的死亡人数。
本书作者山姆•昆诺斯曾是《洛杉矶时报》墨西哥缉毒战报道组的记者,他从“蓝领之城”朴茨茅斯追踪到墨西哥小镇,采访了年轻毒贩、制药业人士、缉毒署特工、痛失子女的父母以及沉迷药物的中产阶级年轻人,以令人心碎的故事揭示了止痛药及毒品对于当代美国社会及其核心价值观的腐蚀。

作者介绍

山姆•昆诺斯(1958— ),从事记者工作近30年,曾作为自由撰稿人在墨西哥生活了10年,在那里他完成了两本著作。2004年,他回到美国为《洛杉矶时报》工作,进行移民、贩毒、帮派等方面的调查和报道。2014年辞职,重做自由职业者,为《国家地理杂志》《纽约时报》《洛杉矶杂志》等刊物工作。
2011年开始撰写并出版“真相系列”作品。

部分摘录:
都是老乡
亨廷顿,西弗吉尼亚州
2007年9月的一个星期一,西弗吉尼亚州亨廷顿的一位收入颇丰的管道工特迪·约翰逊去探望他的儿子亚当。
亚当·约翰逊是个胖乎乎的红发小伙。他痴迷于另类摇滚乐,是纽约娃娃乐队、布莱恩·伊诺以及“牛心上尉”(1)的粉丝,这使他与在社会问题上相对保守的西弗吉尼亚州有点格格不入。他打鼓、弹吉他,在富裕的社区长大。那时他23岁,刚开始在亨廷顿的马歇尔大学的生活。他已经有了一档自己的广播节目,叫《振荡动物园》,并在校园电台彰显出他不拘一格的音乐品味。亚当的母亲是个酒鬼,而他已经断断续续吸毒好几年了。他的朋友们说,他是从喝咳嗽糖浆开始的,但很快就开始服用包括处方止痛药在内的其他药物。
亚当高中时辍学,拿的是普通教育发展证书(2)。他四处找活干,以维持生计。他为特迪工作。在特迪看来,亚当正在洗心革面。他和朋友们一起玩音乐,看上去很清醒。当他被马歇尔大学录取,打算主修历史时,特迪为此激动不已。
于是,那个周一的早上,特迪来到了亚当的公寓,却发现儿子死在了床上。
亚当的尸检结果显示是海洛因过量;警察说亚当吸食的是一种黏稠的黑色物质,被称为“黑焦油”,这种半加工海洛因,来自墨西哥的太平洋沿岸地区,那里也是罂粟的产地。这个消息和亚当的死讯一样让他震惊不已。海洛因?那是纽约才有的玩意儿。亨廷顿在阿巴拉契亚中部啊。
“我想不通,”后来他说,“我们这里是个小镇,对这样的事没有心理准备。”
那个周末,亨廷顿又有2人死于黑焦油海洛因过量:一个叫帕特里克·拜厄斯,42岁,是棒约翰批萨店的员工;另一个叫乔治·肖尔,54岁,是一家古董店的前店主。接下来的5个月里,接二连三的黑焦油海洛因过量致死事件让亨廷顿蒙上了一层阴影。2001年以来,该镇只发生过4例海洛因致死事件,但是这5个月里就死了12个人,还有2个人是去年春天死的。如果不是医护人员及时施救,还会有几十人死去。
“这里已经发生过多起药物过量案件——救护人员发现时[他们]是没有反应的。”亨廷顿警察局长斯基普·霍尔布鲁克说。2007年以前,亨廷顿警方还从没见过黑焦油海洛因。
两年后,我站在俄亥俄河的南岸,那是西弗吉尼亚州少有的平地。北面是俄亥俄州,西面是肯塔基州。亨廷顿位于一条狭长的地带,紧挨着静静流淌的河水,该镇是作为切萨皮克和俄亥俄铁路的西部终点站而建的。列车把该地区开采的煤运到亨廷顿,再在那里用河驳船运到美国其他地方。
亨廷顿位于美国的南北枢纽——西弗吉尼亚州本身的地理位置也是如此。民主党人像坦慕尼协会(3)一样管理着这个州,他们创立了一个有利于煤炭及铁路公司利益的法律和政治体系。仅在亨廷顿,该州最著名的参议员罗伯特·C.伯德的名字就出现在十几座公共建筑上——其中包括俄亥俄河上的一座桥。然而,西弗吉尼亚州将其原材料送往其他地方,制成利润丰厚、价值更高的产品。南方部分地区放弃了这种第三世界的经济发展模式,西弗吉尼亚州却没有。资源开采机械化,工作机会流失;铁路日渐衰败,经济动荡日渐显现;而该州的政治体制阻碍了强劲的反应或新的方向。贫穷加剧,大麻成了该州的头号作物。2005年,该州的煤炭产量超过以往任何时候,工人数量却是有史以来最少的。
移民们绕开了西弗吉尼亚州。该州只有1%的人口是在国外出生的,这一比例在全美各地是最低的。西弗吉尼亚人带着抱负涌向北方,心想自己总有一天会回来。在家庭团聚方面,该州确实做了重要工作,这些家庭中许多依然留在西弗吉尼亚州的成员靠政府援助生活。
亨廷顿的人口从1960年的8.3万下降到今天的4.9万。当人们在著名的23号公路上一路向北去往哥伦布、克利夫兰或者底特律时,3R(4)在这里变成了“读、写和23号公路”。2008年,亨廷顿被选为全美胖人最多的城市;据美联社报道,这里的批萨店比整个西弗吉尼亚州的健身馆和健康中心还要多。
在所有这一切中,稳步增长的除了人们的腰围,还有亨廷顿的吸毒人数和宿命论思想。毒贩把这个镇称为“捞钱顿”(Moneyington)。毒贩从底特律搬了进来,警察开始怀疑起任何一辆悬挂密歇根州牌照的汽车。
然而警察告诉我,墨西哥毒贩会绕开这个镇。这对亨廷顿很难得。墨西哥毒贩在全美各地活动——田纳西、爱达荷乃至阿拉斯加,但没有来西弗吉尼亚州。我看过的一份美国司法部2009年的报告显示,西弗吉尼亚州是全美7个没有墨西哥毒贩出没的州之一。对此,警方的理由很简单:这里没有墨西哥社区可以藏身。墨西哥移民跟着工作走,从而充当了一种类似经济晴雨表的作用:你所在的社区有墨西哥人意味着你所在的地区正在发展。亨廷顿和西弗吉尼亚州都没有工作机会,自然也就没有墨西哥人了。
因此,我想知道,在这些日子里,墨西哥产的黑焦油海洛因究竟是如何杀死这么多人的?而且,西弗吉尼亚州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各种海洛因的?
我的记者生涯是从在加州的斯托克顿当犯罪调查记者开始的。彼时,我对海洛因的了解也只限于1970年代几部与纽约有关的电影:《法国贩毒网》、《冲突》(Serpico)、《城市王子》(Prince of the City);毒品总是白色粉末状的。纽约是全美的海洛因集散中心。但在斯托克顿,我只看过一种名为黑焦油的毒品。缉毒人员告诉我,黑焦油海洛因产自墨西哥,那里是鸦片的半加工基地。与其他类型的海洛因一样,黑焦油海洛因可以吸食,也可以注射,与我在《法国贩毒网》里看到的纯度更高的白色粉末一样够劲。区别在于它的杂质更多。缉毒人员还说,黑焦油海洛因是西海岸毒品,主要在加州、俄勒冈州和华盛顿州销售,在丹佛和亚利桑那州也有许多,但在密西西比河以东的地区并不为人所知。多年来,美国缉毒署的报告也是这么说的。
那么,黑焦油海洛因如今在密西西比河以东地区是什么情况呢?
带着这些疑问,我来到了亨廷顿和俄亥俄河岸边。当时,我是《洛杉矶时报》墨西哥缉毒战报道组的一名记者。我的工作就是报道墨西哥人在美国的贩毒交易,这个主题还没有人深入报道过。在搜集新闻素材的时候,我正好读到了一些关于2007年亨廷顿的黑焦油海洛因大范围出现的报道,于是拨通了亨廷顿的一位缉毒警的电话。
他告诉我,这里所有的黑焦油海洛因均来自俄亥俄州的哥伦布。
我又给哥伦布的美国缉毒署办事处打了电话,找到了一位非常健谈的特工。
“我们抓了几十个墨西哥海洛因毒贩。他们都把毒品装在很小的气球里,开车出去兜售,送货上门。他们就像一个个团队或团伙。我们回回都逮捕司机,他们就一直从墨西哥派新司机来,”他说,“从未间断。”
他谈了很多挫败感,历尽千辛万苦进行调查,最后逮捕了一些年轻人,而很快就有新人顶替了他们。他说,他们就藏身于哥伦布庞大的墨西哥裔居民之中。司机们彼此都认识,但从不交谈,身上也从不带武器。他们就这么来了,用假名字,租公寓住,6个月后就走了。他们与俄亥俄州以及美国东部习以为常的那种控制海洛因交易的黑手党不一样。
“让人完全意想不到的是,”他说,“他们都来自同一个城镇。”
我不觉地坐直了身子。
“哦,是哪个城镇?”
他叫来了一位同事。两人低声交谈了几分钟。
离开斯托克顿后,我在墨西哥生活了10年,一直做自由撰稿人。大部分时间我都在小镇、小村里,写有关向北移民的人的报道。我写了两本关于墨西哥的非虚构作品。其中很多事情就发生在那些规模极小、被称为屯子(ranchos)的村庄里。
屯子是地处文明社会边缘的小村庄。纵观历史,村民们是为了躲避城镇里令人窒息的阶级歧视才搬到内地去的。他们建立了偏远村镇,试图在别人不想要的土地上谋生。他们体现了墨西哥最具开拓性的冲动。他们逃离了政府那令人窒息的管制,一心一意想要摆脱贫困,通常是想办法自己当老板。
村民们几乎没机会接受教育。他们大多是从亲戚那里学会了生意之道——如何耕作或者经营牧场。但我也知道,有些村子里所有男人都是流动建筑工人。我认识的萨卡特卡斯州某个村子里出来的一些家庭在墨西哥各地开起了玉米饼店;而另一个村子里的男人则在该州各地当起了警察。我写过关于米却肯州图康布(Tocumbo)的报道,那里人人都学会了制作棒冰,开棒冰店,就叫“米却肯棒冰店”,而且遍布整个墨西哥,由此改变了这个镇和这些村民的生活。我还去过特拉斯卡拉州的特南辛戈,那里的男人都是拉皮条的,将农村女孩送去墨西哥城和纽约的皇后区,衣锦还乡后便盖起花哨炫目的豪宅。
美国缉毒署特工的声音再次出现在电话那头。
“特皮克市。”他说。
不,他们弄错了,我想。特皮克是纳亚里特州的首府,这个州位于太平洋沿岸,是墨西哥极小的州之一。但它依然是个大城市,有33万人口。这位特工并没有说谎。但直觉告诉我,对他所描述的体系至关重要的家庭和个人联系,只可能在一个小镇或是屯子建立起来。当我挂断电话时,心中有个念头挥之不去。我想象有个屯子的海洛因贩子足以供应哥伦布那么大一个城镇的所需。
这助长了我对屯子的爱。屯子是无法无天、肆意妄为的地方,到处流传着惊人的故事,关于家族宿怨、被拐的妇女、持枪的男人、小镇镇长,尤其是那些硬汉——勇士——反抗权威者的传奇,他们从不退缩,像超级英雄一样从屯子里的村民一跃成为墨西哥电影、小说和民谣中的人物。
我的浪漫多情只是一时的迷恋。我不必住在屯子里。那是野蛮之地,不会轻易接受外来者。屯子里的家族交织在庞大的宗族之网中,几乎每个人都与他人沾亲带故。你若想加入,并非易事。要了解他们的秘密,得花很多时间。但我可以坐上几个小时听老人们讲述他们村子的事,比如,一个家族是如何因不和而一分为二的。这些故事把事实与传说融合在一起,讲述着与生俱来的勇敢或冷酷而坚定的复仇之心。我在自己的一本书里提到过有关安东尼奥·卡里略的一个故事,他1920年代去了美国,在一家钢铁厂工作,他买了一把枪,然后写信告诉他的杀父仇人说你的死期到了。然后他回了家,在小镇的广场上用那把枪杀死了仇人。
我也了解到,嫉妒是屯子里一种极具破坏性的力量。亲戚之间并不都能和睦相处。一些家族就是因为有人有而有人没有的东西四分五裂。在屯子里,我看到了当一个穷人带着新靴子、新车、漂亮的衣服回到家乡时,他所受的待遇是如何激发其他人的移民念头的。当晚,他可以在广场买啤酒,可以让他的女儿像本地商人的女儿一样过15岁成人礼,表现得像个豁达大度的绅士,哪怕只有一个星期;这对任何一个穷人来说都不啻为强效麻醉剂。若是能在家乡那些背地里骂他们的人面前炫耀,穷人的成功便会更觉甜蜜。因此,很少有墨西哥人一开始就打算融入美国社会。他们北上的目的就是回家,回到屯子。在千篇一律的大城市里,这种返乡之举并不是一件多么了不起的事。移民们想向那些多年前羞辱过他们的人展示自己的成功,就在屯子里。
我也明白,冒险进入未知世界是这些村民与生俱来的想法。而美国就是一个敢冒险就有回报的地方。反过来说,墨西哥的屯子也对美国人的生活产生了巨大的影响,它造就了几百万新工人阶级。墨西哥移民对工作、性、政治、公民参与、政府、教育、债务、休闲的习惯和态度,都是在屯子形成的,他们原封不动地带到了美国,然后慢慢地改变。
在和哥伦布的美国缉毒署特工聊过之后,我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仅仅一个小镇或屯子就能建立起支撑特工所描述的那种海洛因生意的交易网,一个村子的人都是海洛因的大零售商,这可能吗?
我给在哥伦布被捕、现正在联邦监狱服刑的那十几个司机写了信,问他们是否愿意和记者聊一聊。几个星期过去了,没人回复。正当我准备去关注其他故事时,其中一人给我打来了一个需要我付费的电话。他曾在哥伦布工作过,后来在那里被捕。如今他正在监狱里服刑,刑期很长。他知道的很多。最令人吃惊的是:他告诉我,哥伦布不是他们干活的唯一城镇。
“还有许多其他地方,遍布全美。”他说。他提到了盐湖城、夏洛特、拉斯维加斯、辛辛那提、纳什维尔、明尼阿波利斯、哥伦比亚、印第安纳波利斯、火奴鲁鲁,当时他们在17个州有全职工作,有段时间也去过另外七八个州。他继续往下说,提到的城市都生活着大量的白人中产阶级,从过去几十年的经济繁荣中受益良多,现在这些城市里也住着大批墨西哥移民。我几乎从没有把这些城市和海洛因联系到一起。这些城市里有海洛因市场?我很好奇。是的,他肯定地回答,市场很大,而且越来越大。我注意到,他甚至都没有提到美国传统上的海洛因之都。
“不,纽约有持枪的帮派,”他说,“他们害怕纽约,没去纽约发展。”
墨西哥毒贩害怕帮派和枪战?所以毒品从一个小镇开始卖?不仅是哥伦布,几乎半个美国都在卖黑焦油海洛因,现在才第一次进入密西西比河以东的一些城市?
就从那里,我的心绪飘远了。
最后,我说,警察说他们是从特皮克来的。
“不,他们不是从特皮克来的,”他说,“他们对警察这么说,但他们不是从那里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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