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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来的是乌鸦-电子书下载

小说文学 热爱 读书 2年前 (2022-06-23) 1210次浏览 已收录 0个评论 扫描二维码

简介

“砰”的一声,枪声响了,但乌鸦并未坠落…… 纷乱时代里的小人物,寂寂无名却熠熠生辉,让人心疼也令人意外。背着步枪的孩子和惊恐地目睹了他那百发百中枪法的德国兵,枪决路上幻想重获自由的游击队员,靠每租半小时床垫赚五十里拉的狡猾小摩尔人,专注于舔奶油糕点而互相忘了对方的小偷与警察……三十个故事伴随卡尔维诺走上*初的文学之路,澄清并界定他的诗性世界:这里没有被愤怒感和厌倦感所污染,没有被冲突所激化,你能呼吸到*为纯净的空气。

作者介绍

关于生平,卡尔维诺写道:“我仍然属于和克罗齐一样的人,认为一个作者只有作品有价值,因此我不提供传记资料。我会告诉你你想知道的东西。但我从来不会告诉你真实。”
  1923年10月15日生于古巴,1985年9月19日在滨海别墅猝然离世,而与当年的诺贝尔文学奖失之交臂。   父母都是热带植物学家,“我的家庭中只有科学研究是受尊重的。我是败类,是家里唯一从事文学的人。”   少年时光里写满书本、漫画、电影。他梦想成为戏剧家,高中毕业后却进入大学农艺系,随后从文学院毕业。   1947年出版第一部小说《通向蜘蛛巢的小径》,从此致力于开发小说叙述艺术的无限可能。   曾隐居巴黎15年,与列维—施特劳斯、罗兰•巴特、格诺等人交往密切。   1985年夏天准备哈佛讲学时患病。主刀医生表示自己未曾见过任何大脑构造像卡尔维诺的那般复杂精致。

部分摘录:
装螃蟹的船 多罗里广场[9]的小伙子,每年都是在四月里的一个星期天第一次下海游泳的,那一天的天空是崭新而碧蓝的,太阳是愉悦而年轻的。他们从小巷子里跑下来,打满补丁的线裤飘呀飘的,有些人已经踩上了木屐,在石子路上噼里啪啦地走着,更多人是光着脚的,这样就可以省去之后得把袜子穿在湿脚上的麻烦。他们冲向堤道,跳过铺在地上的渔网,于是这延伸到远方的网,就从蹲伏在那里补网的渔夫那赤裸而长满老茧的脚边扬了起来。他们在路边的礁石间脱下了衣服,一闻到陈腐海藻的酸味,一看到飞翔的海鸥试着把那片大得夸张的蓝天填满,就感到无比兴奋。他们把衣服和鞋子藏在礁石的洞穴里,把小螃蟹搞得东逃西窜;他们赤着脚、裸着身,从一块礁石上跳到另一块礁石上,就看谁决定第一个跳下水去了。
水面很平静,但不清澈,那是一种浓厚的蓝色,荡漾着生冷的绿色倒影。贾马里亚,人称马利亚萨,爬上一块高高的礁石顶部,像拳击手那样,对着鼻子下面的大拇指吹了口气。
“加油!”他说着,合掌伸向自己前方,头朝下跳进水去。然后从几米以外的地方吐着水泡冒出来,浮在水面上一动不动。
“水冷吗?”他们问他。
“暖和极了!”他大声回答道,却疯狂地划动着胳膊,好让自己不被冻僵。
“伙计们!跟我一起来!”奇琴说,一副首领的模样,尽管没人听他的话。
所有的人都跳进水去了:皮埃尔·林杰拉是翻着筋斗跳下去的,邦波洛来了个肚子拍水,接着是保乌洛、卡鲁巴,最后还有非常怕水的梅宁,他用手指捂住鼻子,脚朝下跳了进去。
在水里,皮埃尔·林杰拉是最厉害的,他害得每个人都会轮流喝上好几口水,于是所有人就商量好,他们一起也让皮埃尔·林杰拉喝上几口。
就在那时,人称马利亚萨的贾马里亚建议道:“船!我们到那艘船上去!”
那艘船是在战争期间被德国人拦下来并打沉的,仍横在港口。准确地说,是两艘船,一艘架在另一艘之上,那艘能看见的船是倚在另一艘完全被淹没的船身之上的。
“走啊!”别人都这么说。
“能上去吗?”梅宁问,“那可是埋了雷的。”
“胡说!什么埋了雷啊!”卡鲁巴说,“阿雷内拉[10]的那些家伙想什么时候上去就什么时候上去,还在上面玩打仗的游戏呢。”
他们于是往那船的方向游去。
“伙计们!跟我一起来!”想当头儿的奇琴说,不过其他人都比他水性好,早就把他远远地甩在了后面——当然除了梅宁,梅宁游的是蛙泳,永远是最后一个。
他们来到船下,刷着老旧焦油般的黑色舷墙高耸在崭新、碧蓝的天空下,舷墙上光秃秃的,霉迹斑斑,船的上体已经彻底毁坏了。腐烂海带的须根爬上了船,铺满了龙骨以上的船体,陈旧的油漆大片大片地脱落。小伙子们在这船的周围一圈圈地游着,然后停在船尾下,看着那一行全被抹掉的名字:Abukir,Egypt[11]。船上还斜拉着锚链,不时地随着潮汐涌动摆来摆去,在那生了锈的巨大铁环之间吱嘎作响。
“我们别上去。”邦波洛说。
“呵!”皮埃尔·林杰拉已经手脚并用地抓住了铁链。他像一只猴子似的爬了上去,其他人也都跟着他往上爬。
邦波洛爬到一半的时候,滑了下去,又是肚子朝下掉进海里;梅宁连上都上不去,所以还得过来两个人把他拉上去。
他们在甲板上一言不发地逛了起来,在那艘被摧毁的船上,他们找起了舵轮、汽笛、船舱口、小艇,以及所有那些一条船上应有的东西。但这艘船荒凉得就像一只木筏子,只是被海鸥白色的粪便覆盖着。船上先前有五只海鸥,栖在舷墙上;听到一帮顽童赤着脚的脚步声,它们就用劲扑打着翅膀,一只接着一只地飞了起来。
“哇!”保乌洛叫了一声,朝最后一只海鸥扔去一颗刚拾起的螺钉。
“伙计们,我们去机舱!”奇琴说。在机舱或是货舱里玩当然更有意思。
“我们可以下到下面那艘船里去吗?”卡鲁巴问。如果行的话,那可是妙极了——待在那底下,他们都关在那里面,一切都是封闭的,四周和上方全是大海,就像在一艘潜水艇里。
“底下的那艘船是埋了雷的!”梅宁说。
“你才是给埋了雷的呢!”他们对他说。
于是他们就从一截楼梯上下去了。没下几级就停住了——黑色的海水已经没过了他们的脚面,在那个密封的空间里拍击着船体。多罗里广场上的小伙子们呆呆地望着,一声不吭;在那片水体的底部,一片黑色的刺状物在不断闪烁:那是刺海胆的集群缓缓地张开了刺。整个周围的船壁上都镶满了帽贝,帽贝的贝壳上长满了胡须般的绿色海藻,它们攀缘到船壁那像被腐蚀了一般的铁皮上。在水的边缘,熙熙攘攘全是螃蟹,成千上万的螃蟹,形貌万千,“老少”各异,有的挥动着自己那蜷曲发光的爪子,有的咬磨着自己的螯脚,有的探伸着那毫无神采的眼睛。大海沉闷地冲洗着铁墙围出的四方形,舔舐着螃蟹那扁平的肚子。也许整艘船的货舱里都爬满了在黑暗中摸索的螃蟹,或许有一天,这艘船会在螃蟹爪子的驱动下移动起来,还会在大海中行走。
他们又爬到甲板上去,来到船首。就在那时,他们看见了一个女孩。他们之前并没有看到她,但她好像一直就在那里一样。这是一个六岁左右的女孩,很胖,头发既长又卷。她全身给晒成了古铜色,身上只穿着白内裤。搞不清楚她是从什么地方到这里来的。她甚至都没看他们。她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木头地板上一只被翻过来的水母上,它湿软的齿形触角零落地散在周围。女孩正试着用一根木棍,把它的圆盖翻到上面来。
多罗里广场上的小伙子们停在她周围,瞠目结舌。马利亚萨第一个往前走了一步。他抽了一下鼻子。
“你是谁?”他说。
女孩抬起她那胖乎乎的黑脸上天蓝色的眼睛,然后又用木棍在水母底下捣鼓起来。
“她应该是阿雷内拉那一伙的。”熟悉情况的卡鲁巴说。
阿雷内拉的小伙子们会带着小女孩们跟他们一起游泳,一起玩球,还一起用芦竹打闹。
“你,”马利亚萨说,“你是我们的囚犯。”
“伙计们!”奇琴说,“你们把她活拿下来!”
女孩继续摆弄着水母。
“有敌情!”保乌洛不经意地转了一下身,突然大喊道,“阿雷内拉那伙人!”
当他们正专注于这个女孩时,成天在水中度日的阿雷内拉小伙子们已经从水下游到了船边,并且悄悄地顺着锚链爬上了船,又阒然无声地跨过舷墙,出现在他们面前。他们是些又矮又壮的小伙子,柔软得就跟猫一般,头发都给剃光了,皮肤黝黑。他们的裤子不是像多罗里小伙子的裤子那样,黑色修长、松弛下垂,他们的裤子只是用一条白色的帆布做成的。
他们打了起来。多罗里广场的小伙子,除了邦波洛是个大肚腩,个个苗条精瘦,但他们对打架有一种狂热,而且他们常年在老城区窄小的巷子里对战圣西罗和加尔蒂内第[12]帮派,早就锤炼出来了。阿雷内拉的那伙人在刚开始的时候,因为来了个出其不意而处了上风,但很快,多罗里的小伙子们就一直驻守在楼梯上,他们万万不能被从楼梯上赶走,也绝对不能被赶到舷墙附近,因为那里很容易被弄下水。最后,伙伴中最强悍,也是年纪最大的皮埃尔·林杰拉,那个还跟他们混在一起只是因为留级的家伙,终于把阿雷内拉那伙人中的一个逼到船舷边,并把他推下了海。
于是多罗里的小伙子们就转为进攻方:阿雷内拉那群在水里才得意起来的人,很务实,脑子里也没什么死要面子的概念,于是就一个接着一个地逃脱了敌人,跳进水中。
“如果你们有胆量,就来水里抓我们呀!”他们叫嚷着。
“伙计们!跟我来!”奇琴叫着,已经准备跳下去了。
“你傻呀?”马利亚萨把他拦住,“在水里面他们想怎么赢就怎么赢。”于是就对那些逃兵吼了些傲慢无礼的话。
阿雷内拉的那伙人从底下往上泼起了水。他们泼得很用劲,以至于船上没有一处没被他们泼上来的水浇湿。最后他们泼累了,只能弃船而逃,他们缩着头,弓着胳膊,不时喷着小水花抬起头来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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