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征服,1016—1130:西西里的诺曼王朝Ⅰ-电子书下载

历史传记 热爱 读书 2年前 (2022-06-23) 1301次浏览 已收录 0个评论 扫描二维码

简介

本书记述了中世纪时期发生在意大利的另一场“诺曼征服”。11世纪,居住在法国的诺曼人因缘际会,来到南意大利,他们本来是雇佣兵,却逐渐成为一股重要的政治势力,在南意大利复杂的政局中不断壮大,最终统一了南意大利和西西里岛,在12世纪建立了西西里王国。本书以罗贝尔•吉斯卡尔和罗杰两兄弟为中心,讲述了西西里王国建立之前诺曼人的发展历程,清晰地展现了教宗、德意志、拜占庭、伦巴第人和阿拉伯人等政治势力与诺曼人的互动,为读者勾勒了一幅宏大而不失详细的历史画卷。

作者介绍

约翰•朱利叶斯•诺威奇(John Julius Norwich,1929—2018),英国历史学家,毕业于牛津大学,曾任世界文化遗产基金会联合主席。诺威奇一生著述颇丰,包括《四君主》、《地中海史》、《教皇史》、《威尼斯史》等。

部分摘录:
伊始 他脱去星光闪闪的头盔,
显示出青春已过的盛年男子汉:
腰佩撒旦那样阴惨可怕的剑,好像
在黄道带中发出光辉,手拿长枪。
——弥尔顿《失乐园》,第11卷①
若旅行者从福贾(Foggia)坐船向东驶向大海,就会看见加尔加诺山细长的灰白色暗影赫然耸立在平原之上,像是一朵雷云。这个黑色的石灰岩堆像一个多出来的奇怪东西,它从普利亚(Apulia)的田野和平缓的海岸线上突兀地隆起,向亚得里亚海延伸了约40英里②,令人好奇,又令人吃惊。数个世纪以来,它一直被当成意大利这只“靴子”的一根“马刺”,不过从形状来说这个名字是不恰当的,因为这里的位置更靠近靴子的上端,而且似乎被固定得比较偏后。它更像是一块老茧,突兀而不招人喜欢。即便是它那繁茂的山毛榉森林地貌,也更像德意志而不是意大利;这里气候阴冷,饱受风的蹂躏;这里的人忧郁,身裹黑衣,容颜衰老(与普利亚其他地区相比,这里城市居民的平均年龄单从男性的外观来看似乎在70岁左右),显示出一种陌生的异域气息。加尔加诺山对造访者和当地人而言都很特别。它和周围格格不入。
这种感觉长期萦绕在普利亚人心头,他们反应的方式也相当一致。在遥远的古代,神圣的光环就已经笼罩了加尔加诺山。古典时期,山上就已经有了至少两座重要的神殿。一座属于珀达莱里乌斯(Podaleirius),他是一位小有成就但很少引起人们兴趣的古代战神。另一座属于老卡尔克斯(Calchas),也就是《伊利亚特》中的预言者,斯特拉波曾提到“寻求神谕的人们向他的幽灵献祭一只黑色的山羊,然后于兽皮上入眠”。基督教出现之后,这些宗教活动还在进行,并在根据时代进行了一些必要的微小调整之后,还在频繁地进行着。因此到5世纪的时候,这类活动已持续了千余年,神迹在加尔加诺山出现的时机成熟了。493年5月5日,一位当地牧牛人寻找丢失的一头健壮公牛,并在山腰深处的一个漆黑洞穴里找到了。他数次引诱公牛出来,却尽数失败,最后他绝望地向公牛的方向射出了一支箭。令他惊讶的是,箭停在半空中,并迅速调转方向,射中他的大腿,让他受了轻伤。他尽全力往家的方向逃去,随后将此事报告给了附近西彭托(Siponto)的主教劳伦蒂乌斯(Laurentius)。主教要求整个教区斋戒三天。第三天时,劳伦蒂乌斯亲自前往奇迹发生之地。他刚刚到达,全副武装的大天使米迦勒就出现了。大天使宣布,这个洞穴自此以后将成为他和其他天使的神殿,然后消失了,并留下了他的大型铁马刺作为标志。几天之后,劳伦蒂乌斯带着众人再到这里来,却发现在自己离开的时候,天使们一直在忙着布置这里。岩洞已经被改建成一座礼拜堂,墙壁被装饰成紫色,一切都沐浴在柔软而和煦的光线中。念诵完赞美之辞以后,主教下令在入口处上方的岩石上修筑一座教堂,在4个月后的9月29日,他将这座教堂敬献给大天使。③
在圣安吉洛山(Monte Sant’Angelo)的小镇上,劳伦蒂乌斯的教堂早就消失了,但是大天使米迦勒没有被遗忘。洞穴的入口处现在有一座13世纪的八角形钟楼,还有一个修建于100年前的厚重的罗马式门廊。一级级台阶往洞穴内延伸,一直通到岩石内部,两侧墙壁上挂满了还愿的装饰物:拐杖、支架和假肢;用锡片打制的粗糙的眼睛、鼻子、腿和乳房;由虔诚的农民挂上的简单照片,照片上是高速公路上的事故、逃跑的马、打翻的炖锅,还有其他令人不悦的事故,事故的受害者将自己的幸免于难归于大天使那奇迹般的护佑;最打动人心的是,这里还有供小孩子穿着取乐的有趣服饰(也是为了感激他的护佑),包括小木剑、锡纸做的翅膀、饼干罐做的护胸甲,偶尔还有穿着这些服饰的小孩的照片。所有这些现在都在又黑又潮的石头上渐渐腐烂。一对宏伟的拜占庭式铜门(这是一位富有的阿马尔菲人在1076年赠送的礼物)把守着洞穴的底部,这里基本上还和劳伦蒂乌斯所留下来的一个样。洞穴的空气中依然回响着喃喃的祈祷声,弥漫着1500年来的熏香气味,弥漫着潮气,凝结的水滴从金光闪闪的岩石顶部一滴滴落下,被人接住,再被迅速地用小塑料杯分发给信徒们。闪耀着光芒的主祭坛占据着一角,上面立着状似面筋、柔弱无力的大天使雕像,它不可能像号称的那样出自桑索维诺之手。其余的地方则留给破碎的石柱,留给幽深的壁龛之中废弃已久的祭坛,留给黑暗,留给时间。
圣安吉洛山位列欧洲最重要的朝圣地的时间并不久远。有圣人拜访过这里,如6世纪末的圣大格里高利(St Gregory the Great),以及13世纪中期的圣方济各(St Francis),方洛各为虔诚者做了一个糟糕的示范:他在靠近入口处的祭坛上刻了自己姓名的首字母。也有君王拜访过这里,如萨克森的奥托二世(Otto Ⅱ),他与自己年轻可爱的拜占庭妻子塞奥法诺(Theophano)于981年来过这里。或许还有他们神秘且狂妄自大的儿子奥托三世(Otto Ⅲ),他的信仰过于热忱,因此从罗马一路跣足走来。又或许在地位较为低下的层次上包括一群诺曼朝圣者,他们在1016年拜访了这里,他们在这个洞穴里与一位穿着奇特的陌生人的谈话改变了历史的进程,奠定了中世纪最强大、最宏伟的王国之一的基础。
至11世纪初,在仅仅100年的时间里,诺曼人事实上就已经完成了从一群几乎是文盲的异教蛮族人向文明的(即使在道德上有所欠缺)、半独立的基督教民族转变的进程。即便这个族群充满活力、天资非凡,这件成就也很惊人。对于一些尚在人世的诺曼人来说,他们的父辈还记得罗洛(Rollo)的事迹。罗洛是金发的维京人,他曾率领维京长船沿着塞纳河而上,法兰克国王查理三世(Charles Ⅲ,即糊涂查理)在911年将今天诺曼底东部的大部分地区授予罗洛作为采邑。可以确信的是,罗洛并不是最早的诺曼入侵者。第一波侵袭浪潮来自半个世纪之前的森林和峡湾,从那时起就已经有速度较为平稳的人口迁徙了。但是,正是罗洛集中了同胞的力量和渴求,并且带他们走上与新的家园融合并建立认同的道路。912年,罗洛本人带领他们中的大部分接受了基督教的洗礼。的确如吉本所言,有些人接受“10次或者12次洗礼,只是为了获得在该仪式上发放的白色衣服”;在罗洛的葬礼上,维京人“不仅为了让他能安息而向修道院提供了礼物,还为他献祭了100名俘虏”,这说明改宗在早期有一定政治权宜性,其动机并不会弱于灵魂的启迪,托尔和奥丁在圣灵那温柔的攻击下而让位之前还是有过抵抗的。但是经过一两代人的时间,如吉本所承认的,“民族已经发生了纯粹而全面的变化”。他们的语言也是如此。到940年,古诺斯语(Norse)在巴约(Bayeux)和海岸地区仍有人使用(可能是新来的移民保持了语言的鲜活),但是在鲁昂(Rouen)已经被遗忘了。在10世纪结束之前,该语言已经彻底消失了,几乎没有留下什么可以追溯的痕迹。在诺曼人成为法国人之前,还有一项伟大的制度要被他们接受,该制度在未来的时间里将会对他们及其后代产生永久的吸引力,并很快会成为世界上最有效率的国家的基石。那就是快速发展的法国法律体系,他们张开双臂接受了它。
注重法律是绝大多数西方中世纪社会的特点。但是这依然是诺曼历史上的一个矛盾。这个以缺乏法律而臭名昭著的族群立足在欧洲,保持着强烈的存在感。从海盗行为、背信弃义,到抢劫、强奸、绑架和谋杀,诺曼国王、公爵和贵族在个人到整个民族的不同层级上都在愉快地、不断地犯下这些罪行,这时进一步降低文明世界的道德标准的十字军东征还没发生。原因就是,诺曼人首先是实用主义者。他们简单地把法律看作国家可以建立于其上的一个巨大而坚实的地基,可以用它在任何事业中巩固他们的地位,因此法律不是他们的主人,而是奴隶,他们采用法律只是因为这个奴隶比原来的更强壮而已。无论在南方还是北方,这一观点都在所有的诺曼统治者之中流行,这解释了为什么最不遵守道德的诺曼统治者也总是设法把他所做的事情巧妙地加以合法化,也解释了为什么诺曼国家中最伟大的建设者英格兰国王亨利二世(Henry Ⅱ)和西西里国王罗杰首先要在他们的统治区域内集中建立一套大规模的法律体系。他们都不会把自己所创立的法律当成抽象的理想,更不会把它与正义混为一谈。
这种实用主义的方式和对外在形式的关注,在诺曼人对待宗教的态度上也非常明显。他们和中世纪的每个人一样,在表面上确实对神心怀敬畏,而且和绝大部分人一样,他们也怀有一种简单而自私的中世纪信念,即宗教的首要目标是让人在去世后可以逃过地狱之火,尽可能快速且便捷地升入天堂。人们一般认为,教会制定的明确方法可以保障这段路程的平稳,这些方法包括定期参加弥撒,至少进行最低限度的斋戒,在必要时进行忏悔,偶尔去朝圣,以及在可能的情况下向宗教团体给予慷慨的捐赠。只要照办这些手续,外部世界的日常生活就主要是个人的事务,不会受到严厉的评判。同样,在世俗事务上也无须特别服从教会的指示。我们还会看到,吉斯卡尔或者罗杰虽有虔诚的宗教情感,却与他们全力抵制他们眼中教皇那毫无道理的侵犯之举并不相悖,正如英国的亨利二世并未因为宗教情感就不与托马斯·贝克特(Thomas Becket)相争一样。绝罚(excommunication)这项惩罚手段确实很严厉,后果也很严重,但是就诺曼人而言,对他们实行的数次绝罚并没有对他们的政策产生重要的影响。一般在绝罚被下达后不久,他们就能让该惩罚被取消。
早期的诺曼冒险者注重物质利益,反应机敏,适应性强,能灵活变通,有维京祖先那不知疲倦的精力,又拥有极强的自信,他们为即将登上的舞台做好了令人艳羡的准备。他们在这些品质之外还有两项优点,虽然这对他们自身而言可能没什么值得称赞的,但是如果没有这些优点,他们伟大的南方王国是不会诞生的。首先,他们具有极强的生育能力,这意味着人口会不断增长。正是人口增长而不是其他原因让第一批斯堪的纳维亚移民得以出现。200年后,也是人口增长让一群群渴望获得土地的儿郎去南方寻找生存空间(Lebensraum)。其次,他们是天生的漂泊者,这不仅是生存所迫,也是性情所致。如一位早期的编年史家记载,他们对口口声声说的任何“自己的国家”,都不会怀有多少忠诚之心。无畏的、自由自在的年轻人想找个机遇更好的地方之时,北方的堡垒、诺曼底的山丘、英格兰的辽阔草原、西西里的柑橘林、叙利亚的荒漠,都被他们逐次抛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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